我的 2009 年發生了不少事.
- 陽陽
今年初, 我失去了我的第一隻寵物陽陽. 她對我和小寒來說不只是一隻貓, 她簡直是我們的小孩. 小老鼠的出世和與日俱增的加班, 使我們不再能花時間和注意力在她身上, 而她也就在這個時候病了, 鎮日關在小小的房間裡, 度過了最後的日子. 她離開我們的前一天晚上, 即使已經跳不起來, 還拚命想要爬到小寒的腿上撒嬌. 最後一天, 當我回到家裡, 她用不尋常的姿勢癱在地板上, 身體都還沒僵硬, 她最後的等待可能只差了一兩個小時, 落了空. 我無法忘記我們在寒冷的冬夜裡埋葬她時, 抱頭痛哭的悲傷; 這是一種白髮送黑髮的慟.
- 爸爸
今年初, 我爸的病情急劇惡化, 常常胡言亂語, 像是有妄想症或失智般, 醫生說是吃了太多的止痛藥造成的; 可是藥量減少, 爸就會不舒服, 晚上無法入睡. 就這樣, 失眠/失智, 越來越嚴重, 大概是因為肝功能衰退的關係. 我們擔心爸爸, 也擔心媽媽日夜照顧爸爸會操勞過度. 後來爸爸開始長期住院, 也請了半日的看護. 這段時間裡, 我們一家三口每個週末都回高雄探望爸爸. 為了不讓小老鼠進醫院, 爸爸都會坐輪椅出來跟小老鼠見面, 即使有時候認不出來其他人, 卻總是會認出我和小老鼠. 後來爸有時精神太差不方便出來, 我們只好帶著小老鼠進去, 小老鼠待不住 (其實我們也待不住), 所以通常不到一小時就回家了, 爸爸難掩失望之情, 有一次還哭了. 最後一次去醫院探病, 爸爸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後來醫院以 "病情穩定" 為由要爸爸出院. 出院後一個禮拜, 爸爸就過世了.
在辦喪事的過程中, 大家都顯得很平靜, 有時候甚至看起來有點過度歡樂. 其實我們家人就是這樣, 會分享歡笑和憤怒, 卻不會交換悲傷. 大家說好由最會唬爛的毛毛寫祭文, 由我來唸. 結果我發現毛毛的祭文是以參加告別式的人為第二人稱, 我卻覺得應該是要對爸爸說才是, 所以最後我就重寫了. 寫著寫著, 過往的回憶就像被拔掉了塞子般, 思念之情湧了出來, 不禁潸潸淚下.
其實爸爸對我來說總是有著點疏離感. 依稀記得小時候很喜歡爸爸, 長大後, 總覺得爸爸因為文化和思想的隔闔, 對我們保持著過度禮貌的距離, 爸爸在家裡彷彿失去了存在感. 在告別式當天, 禮儀公司將我們提供的照片編成投影片. 看著照片中的爸爸, 記憶中那個模糊的身影突然鮮明起來, 原來爸爸並不是一個透明人, 只是我們都一直沒有專注地看著他, 直到他從我們的眼角悄然淡出. 看著他年輕時穿著軍服的年輕帥氣, 不禁想到當時的爸爸和我們, 就如同現在的我和小寒和小老鼠. 等我撒手人寰時, 有什麼能勾起子孫的回憶?
- 工作與家庭
這兩年來, 工作的壓力不斷增加, 為了拚第一個出貨的產品, 常態性地加班. 結果原本快要走到量產階段的產品突然喊停, designer 大量離職, 公司看來前景越來越黯淡. 多年來努力工作卻沒有得到什麼好的際遇, 讓我的心態有了轉變. 事業能否成功操之不在我 (至少我沒強到可以控制它), 家庭才是最真實的. 小老鼠帶給我大量的疲勞, 但是也回報以無數的歡笑. 就算我賺不了大錢, 至少我要當一個好爸爸.
總括來說, 今年壞事多於好事, 除了上面所述, 我還出了兩次車禍, 心不甘情不願地賠了兩筆錢 (雖然是保險公司付), 其中有一起我連碰都沒碰到對方呢. 2009 年的最後一天, 我請假在家, 整天被小老鼠黏著, 又辛苦又甜蜜. 今年最主要的好事, 就是看著小老鼠一天一天地長大了吧. 再見, 2009, 我將帶著種種回憶向前走, 管它是好的壞的.
